黔东南·以梦为马

当我背上背包
感觉路就在脚下延伸
整个世界任我而行
当我背上背包,路就在脚下延伸,整个世界任我而行

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是一个周日的下午5点钟。我刚从珠江边散完步,回到以前的小单间,正要背起背包前往以前的公司,当然,不是加班。那时候,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我想要尝试转行,从程序猿转向UI设计。这个决定做的很仓促,原因也是错综复杂。而为了准备这转型,我需要做一份简历,一份可以一眼抓住面试官眼球的,可以展现出我的热情的简历,所以我需要一个空旷的空间,所以我离开了单间,搭上驶向公司的24路车。
拟好了草稿之后,夜不能寐。周一闹心了一个早上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跟饼哥要了三天假期,而这位中国好老板也没说太多话,就答应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三天窝在小单间的时间,真是又快活又难受。快活是因为我真真切切感受到我的命运抓在了自己手上,我似乎抓着一个手柄,控制一条火车轨道的转向。画画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我进入了所说的“心流”状态。难过也是当然的,因为我怕火车会脱轨,会翻车,我怀疑自己的能力,我害怕最后简历的效果不满意,我害怕我的技能无法满足我的构思,我害怕失败。那段深深的怀疑感,甚至会催生出另外一个我,他在嘲笑这个伏在电脑前画画的梦想主义者。
最后简历终于画好了,效果不差,当然我也没有十分满意,总觉得哪里可以再改改,可以做得更好,但时间已经不够了,我也没有了大修大改的精力。满怀忐忑地投了10家,被9家拒绝了。有一家终于能面试,结果还是希望我开发+设计双修,最后是被我拒绝了。
后来以 iOS 开发的身份找工作时,倒是遇到了一个希望我可以去做设计的小团队,但是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去留白,iOS 开发。或者是我被未知动荡的恐惧击倒了?
最近入手了不少画画装备,虽然下个月的吃饭钱还成问题。我在想,大概明年可以再来搞一次?现在我最需要什么?我最需要钱,我需要钱来投资我自己。我需要用一个技能,去养我的另一个技能。

西江千户苗寨

拿到了留白的 offer 之后,距离入职还剩一个星期。想去旅游可是手上没钱,这时候小楷哥二话没说,将基金账号里面的钱全部提现,提出来1500,亏了1000多。我还能说什么,买了去凯里的硬座火车票,17个小时之后,我踏上了贵州的土地。这是我的第一次,独自旅游。
下着雨,网上的逃票攻略用不上,因为小店听说装修了,而且好心的司机将我放在一个跟攻略不同的起点。找个热心的大妈问了路之后,我就开始上山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想让我这第一次旅游深刻一点,不仅下了点小雨好让山路变得又滑又泥泞,还让整条山路让施工队给挖开了,貌似要铺电线。通常,好戏还在后头。
在一条狭窄的山路上独身一人遇见了狗,那是一种怎样的复杂哀愁,尤其是对于我这样一个被自家狗咬过的人。装作淡定转身离开,不时用眼角去瞟那只在身后亦步亦趋的狗,老人家说过,不能跟狗对视,让它感觉到敌意。我已经在思考这样的地方到底哪里会有医院可以打针了。
1/3的路程就这样浪费了,无奈30块钱买了个大妈,来带路。我想当地狗不会咬当地人吧。一脚深一脚浅,大妈不知道干嘛还要给她女儿的电话给我——因为大妈的普通话不普通,我始终没听出来。终于到达山头,看到了下山的水泥路,我好像又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为什么要逃票?独自出游时,逃票是一种乐趣,是一种挑战,能给你一种成就感。而且,一个商业化得如此严重的区域,守门票是为何,100块一个人又是为何。最关键的是,我没钱。事实上当我踩着满脚泥巴走到山下,进入这个人造商圈时,还真有种“我做到了”的成就感。只是这种成就感马上就被琳琅满目的商店给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落感。也罢,旅行的主要收获有两种,一种是风景,另一种是人。听不同人讲述的它们的经历,认识不同的人跟他们互动,进而带给我的视野和体验,是无价的,它们都是塑造我的养分。
西江确实是——正如火车上认识的兄弟说的——没啥好玩的。一色的新晃晃的商店跟客栈,大概值得一看的就是这些新晃晃的别样建筑了。趁天黑前找到之前订的客栈,本来25元的5人间床位变成了4人间,而且一共还只有两人入住,还是蛮爽的。同住的另外一个陕西小伙子——叫他老张吧——大四生,独自出来旅游数月(?),内蒙古大理丽江等等,佩服。晚上出去冒雨随便走走拍拍,买了些酒,便回客栈了。祈求明日好天气。


第二天醒来,老张出去溜达了,昨晚喝的酒好像没什么后劲,头脑挺清醒的。看看窗外,祈求的好天气终于来了,感人,动容,真的有上帝吗。继续走走停停吃吃拍拍。发觉白天光线好,整个苗寨看起来跟晚上两个样,多了很多路可以走,多了很多风景可以看。看见不少马(应该是马吧),它们的刘海都垂到了眼睛,有一种飘逸浪荡的感觉;纯黑的双眸更是显得深沉。阳光真的很好,好到狗儿都躺在路上晒太阳,还有交配。回到客栈发了条朋友圈,问谁要明信片。最后写了21张,虽然手冻僵了,不过挺开心。
动物



吃的


object


风景



到了下午,便坐上前去镇远的火车,开始这段旅行中最有意思的一段经历。

镇远·以梦为马

到达镇远也是下午5 6点左右,看看地图,第一个景点石屏山离火车站3公里左右,比起公交车,我更喜欢走路,就一路走去山脚。路上看到个最爱的全国连锁小吃店——沙县小吃,进去吃了个饺子,顿时元气大增。按照我的一路上走过去的感觉,镇远应该是一个长条形小镇,整个镇依河而建,河的两岸就是建筑群,民居,酒店,客栈,酒吧等等。到了山脚,售票处的人下班了,无意逃票成功。等上到山顶,天已经昏昏欲暗。天色暗了,河两边的建筑都亮起灯来,再加上河水的倒映,不能不说璀璨。我蛮喜欢的。


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下山楼梯几乎看不见,而我又遇到了上山时碰见的那对外国夫妇。他们没手电,女士想借着前面游客的灯光下山,可是男士走得不快,或者是不能走快,于是他们渐渐又落在了夜色中。作为一名努力建设社会主义的大好青年,我想我应该在资本主义面前展现一下我们社会主义的优渥土壤下培养来的是多么芬芳的祖国小花朵,我义不容辞,打开了 iPhone 的手电筒,默默走到他们一前一后之间,然后保持跟他们同样的速度下山,转角时不忘照顾一下落在后面的男士。我们彼此没有交流,但都很默契。接着我觉得我应该跟他们寒暄几句,于是用我不太流利的英语跟他们交流起来:
Pandara:Do you come from Ameri…
Gentleman:German.
Pandara: Oh, German…(用力地点点头表示我知道,实际上我后面才想起来,German是德国)
省略一段你来自哪个城市我来自那个城市你来干嘛我来干嘛的对话
快到山脚时:
Gentleman: You save our lives~
Pandara: Oh Oh Oh…hahah, it’s my pleaure to help you, and my hornor too!
Lady: You are so nice~
我想,我为国家做出了文化交流上的贡献,我给国家长脸了。


来之前看到网上攻略说江边应该有不少酒吧的,于是沿江而走,想找一间酒吧坐下来喝点小酒。看了几间酒吧,装修没什么特色,继续走,知道我看见了一间小小的,但是有火炕,有情调,有民谣,有胖子的小酒馆——以梦为马。胖子的歌喉,是低沉而沙哑的,的确很适合唱民谣。老板娘——罗阿姨——的歌喉也略显低沉沙哑,并且带些粗狂,一首《斑马》就将我俘虏了。我知道自己穷,跟他们要了一瓶最便宜的小瓶燕京啤酒——跟我在西江的客栈床位同价,坐在火炕旁边,听胖子唱歌。喝完一瓶又喝了一瓶,接着又是一瓶,最后一共喝掉了7瓶,中间了还喝了几杯老板娘的私藏烧酒。噢,对了,我还上去弹了一首,但是当然非常不熟练了,想要继续弹的时候被“赶”下来了,毕竟人家也是要靠歌声拉客的啊。到了后面,烧酒的后劲来了,我开始奔厕所吐,狂吐,大吐特吐。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被叫醒的时候,他们要打烊了。迷糊中用支付宝服了酒钱,还有80块的超低价便宜房费——喝酒的时候认识了附近一个客栈的老板,也是一个胖小伙。胖哥用厚实的肩膀将我背到客栈,当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醒来发觉外面在下雨,艹啊!洗了个澡,到前台退房,跟胖小伙老板寒暄几句,继续百无聊赖的溜达,打算再去昨晚的酒吧坐一下,可以的话帮他们打扫一下卫生,毕竟吐脏了别人的地方我也是很过意不去。
去到的时候还没开门,打算离开的时候听见别人喊了一声hello。抬头一看,披头散发的胖哥从三楼窗户探出身子来:
“来找我吗”
P:“是啊,来给你们打扫卫生”
胖:“吃个饭再来吧,下午1点左右开门”
下午再回去时,胖哥说缺人手,方便的话可以晚上留在酒吧帮忙,包吃住。这么好的体验人生的机会,怎能错过。于是马上改了车票,期待晚上到来。
我知道我骨子里是内向的,所以当胖哥说:“我觉得你跟一般的广东小伙子很不同。你很奔放,幽默,挺放得开。”的时候,我有点小惊喜,我觉得,我是真的有改变了。但是晚上工作的时候,骨子里的古老情感,还是悄悄地流了出来,渗进了我的大脑。我会焦虑,会害怕,会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知道某些行为举止是否得当,不知道我应否出去门口拉客。其实现在一想,事前问清楚不就好了吗。我到那天为止,都没有做过服务员之类的工作,包括暑期工什么的。因为我在那样的环境下,会焦虑,会害怕,会感觉到孤独,有时候不知所措。哦,好像前面这几个词都用过了。
胖哥是算起来跟我是同行,大学学的是电子信息工程(?),同学过 C 语言编程。他是真性情的,晚上打烊之后,他跟发小几杯烧酒下肚,然后作别,接着跟我聊起了当晚。于是我知道我确实很多地方做得不到位,而他认为我作为一名来帮忙的朋友,他不想对我指点,所以也只好作罢。要不是第二天要赶早,大概我们会聊通宵,他会跟我说他的失败经历(胖哥原话)。当时我想起来高中时班上放过的一段陈安之成功学视频,便安慰了他一句:“只是暂时的不成功而已”,他回道:“嘿,暂时…”。
2点多时,我上楼去睡觉,而他摇摇晃晃地走去关门。第二天醒来,将被子跟被套叠好,枕头放好,我便从后门走出这个恢复安静与沉默的酒馆,走去车站,回程。


镇远


以梦为马



后记

独自旅游,我求的只是两件事,视野上的开阔,还有视野上的开阔。一是风景,二是经历。我希望在旅途中,可以通过一些事情,来认识我自己。曾经我以为自我是定义出来的,难道有谁还能比我了解我自己吗?而现在我知道,自我是经历出来的,是认知出来的。我只能够不断地去经历一些事情,然后来通过这些事情认知我自己,知道我是怎样的。而且,人总是不断在变的,所以,时时刻刻保持一双明亮的眼睛来反观自身,是重要的。为什么非得这样做不可?这样不是很累吗?是很累,而且,我也不是非得这样做不可,只是当下的我想要这样做而已。我想活得明白一点,通透一点。



以上